方言与美食（音频）| 陈淑霞：春天温润的味道——河头白糖糕（新兴县河头沙坪话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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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 / 天 / 温 / 润 / 的 / 味 / 道

河头白糖糕

清风徐徐，绿叶飒飒，翠草盈盈，青砖老屋前，泛灰红瓦下，外公择桑叶入药，泛黄木藤椅上，外婆喝着热茶，暖阳下，我听外婆讲着弟弟顽皮的小时候... ...

秋风悄至，露珠苏醒，天高气爽... ...每每秋日清晨，鸡鸣刚过，人人都还沉浸在甜梦中，唯有屋前田埂上那两人上演着热情满满的“对唱”——

田埂那头，一辆二十八寸凤凰牌单车，一个手编竹篮，一个头戴斗笠的老爷爷，“白糕咯，卖白糕，白糕咯... ...”

屋前这边，一个三岁毛头小孩，刚刷完牙，手中的口盅还没放下，扯开还有牙膏泡的小嘴：“白糕佬！有白糕吗？”

“有咯！”

“一块！”

“好的！”

水井旁小石墩上，这个小孩捧着一块松软的白糖糕吃得津津有味，一口两口三口，眨眼就吃掉一大半。正以为其会继续美滋滋地享用剩下的那一小块，只见其一边心满意足地擦嘴一边站起来，接着，一道弧线，“咚”地一声，那一小块白糖糕正中潲（泔）水桶，紧接着是一声兴奋不已的大喊“喂小猪崽咯”... ...

白糕，即白糖糕，是河头的叫法。

白糖糕，是粤港澳传统糕点小吃。创始于明朝的顺德伦教，当时叫“伦教糕”，后来，加入白糖制糕，所以又称“白糖糕”。其主要材料是米、白糖、酵母粉和水，不同的地方，所用材料也不一样，亦有地方直接籼米粉作为主料，以西谷米为辅料，白砂糖、酵母粉等则为调料。最正宗的白糖糕也许是顺德伦教的，但最好吃的就要数外婆家——河头的了。

白糖糕，简而可爱。其形状不定，时而三角形，时而正四方形，时而棱形，也许是视做糕师傅切糕时的审美而定吧，但现多数都是三角形的。晶莹洁白，就像是用遥远北方的积雪捏造而成。表面如果冻般光滑，虽因在水蒸时二氧化碳气体随意乱窜而留下的小孔肆意分布，导致表面像一个山丘连着一个山丘，但好在错落有致，反倒越看越可爱。再细看，也因着这些气孔的随意分布，白糖糕的内部就像是一个钟乳石世界，若是小小黄丝蚁不慎进入，那它定是在这香甜迷宫里既慌乱又甜蜜。

白糖糕，气香味美。出锅时，清甜溢香，扑鼻而来；入口时，细细咀嚼，松软适中带嚼劲，甜而不腻亦不粘。唇齿间，蔗糖的清甜混着大米的清香，你中有我，我中有你，相互追逐、奔腾、流连... ...入喉时，清凉甜润，犹如沐浴春雨中。品清润，于不同时节是有不一样的讲究的——炎热的夏天，最好把白糖糕放进冰箱或者是清凉的井水里冰镇一下，一口冰冰凉凉的白糖糕，一下子就让你置身于初春积雪融成的溪流中，清凉甜润，暑气消散；干燥的金秋，则无需冰镇或蒸热，咬一口凉凉的白糖糕，入喉之时，体内如暮春雨水忽至，清凉滋润，燥热散离；寒风呼呼的冬天，最适合吃上一块隔水蒸热的白糖糕了，热腾腾的，软糯软糯的，大口大口下肚，瞬间暖意盈盈，好似与仲春和煦的阳光相拥，清甜温润，能量满满；而在乍暖还寒的春日里，尝一口只需稍稍加热的白糖糕，你便可以品到春天最原始的味道——暖阳的温、细雨的润、还有微风的清和凉。

夕阳西下，远处跑来弟弟健硕的身影，笑意满面，大声喊着，“外婆，我买了白糖糕！”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我们跟前，迅速拿出两块白糖糕，一块外婆一块自己，就着一杯清茶大快朵颐。

南飞的大雁经过，听见弟弟说，嗯，是春天温润的味道了！

（陈淑霞，就读于香港大学）

作者｜陈淑霞

音频 | 舅舅

本期编辑 | 王怡美

本期审读 |王艳

责任编辑 | 甘于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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